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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冷冰冰的細雨過後,聖保羅市的氣溫由28攝氏度直接降到12攝氏度,冷風從伊塔蓋拉球場四角尚未完工空出的巨大縫隙中鑽進來,在球場看臺上肆意穿行。準備充分的球迷已經裹上羽絨服戴上棉帽,而那些遠道而來準備不足的球迷,只能穿著單衣在球場內瑟瑟發抖——按照國際足聯官方統計,這場烏拉圭隊與英格蘭隊的世界杯小組賽第二輪較量,有6萬多名觀眾到現場觀看,其中英格蘭球迷將近兩萬。但英格蘭球迷最終沒有等到能讓他們忘記寒冷熱情歡呼的一刻,儘管魯尼在下半場扳平比分後,英格蘭球迷曾有短暫激動,可烏拉圭隊準確和毒辣的攻擊手段還是讓他們揪心不已——第84分鐘,烏拉圭門將穆斯萊拉將球直接開到英格蘭隊半場,傑拉德跳起爭頂將皮球蹭向自家球門方向,此時,對球有著超級嗅覺的蘇亞雷斯已經提前移動,一腳勢大力沉的小角度射門讓哈特無能為力。
  用兩粒進球讓烏拉圭隊有了一線生機的蘇亞雷斯,賽後緊緊抱住傑拉德,安慰這位在俱樂部中無數次幫助過自己的隊長——在利物浦效力的3個賽季中,蘇亞雷斯犯過不少錯誤,是傑拉德和教練及隊友的幫助,讓蘇亞雷斯至今仍留守紅軍效力並逐漸成熟。在南半球這個冬夜,蘇亞雷斯親手將英格蘭隊推出世界杯決賽圈(輸掉本場比賽後,兩戰皆負的英格蘭隊小組出線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此情景讓一位心情複雜的利物浦球迷在微博留言“愛人相殘,不禁讓人淚濕雙眼”。
  “這是一次彌足珍貴的勝利,我們不想早早就離開世界杯,各種批評讓我們在賽前承受著巨大壓力,但我們始終堅信,我們能夠贏得勝利。”蘇亞雷斯在這場比賽後同樣落了淚,只不過他的淚水只是壓抑很久後的情緒激動,“兩周前,我還坐在輪椅上,我因為受傷缺席了第一場比賽,我非常著急,但我終於回來了,在身邊所有人的幫助下,我又可以像往常一樣戰鬥。”
  烏拉圭比英格蘭更“歐洲”
  據西班牙《世界體育報》透露,巴塞羅那俱樂部已經決心以額外支付6800萬英鎊毀約金的代價,向利物浦求購蘇亞雷斯:謀求梅西、內馬爾再加上蘇亞雷斯的“宇宙級”攻擊組合,是本賽季顆粒無收的巴薩俱樂部謀求變革的首要規劃,但蘇亞雷斯至今未對這一交易表明態度,他只是告訴記者:“現在是世界杯時間,我只為烏拉圭隊作戰。”
  西甲和英超兩大頂級商業聯賽對烏拉圭射手的爭奪,是現代足球全球化趨勢愈發明顯的註腳之一,“我們還沒有出線,現在也不是慶祝的時刻,小組賽最後一場和意大利隊的比賽,會比這場比賽更困難,所以我希望隊員能專註於比賽,不去想任何比賽之外的事情。”烏拉圭主教練塔瓦雷斯說,“烏拉圭人會感謝蘇亞雷斯為球隊作出的貢獻,他不再只是一名球星,他現在是一名偉大的球員。”
  塔瓦雷斯故意忽略的,是蘇亞雷斯對英格蘭隊戰術風格的理解與認知,已經絲毫不亞於,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要超過英格蘭本土球員。而這才是烏拉圭隊期望再次成為世界杯4強球隊的重要心理暗示:這支曾在南非世界杯打進4強、險些進入決賽,本屆世界杯將英格蘭隊推至懸崖邊的南美勁旅,球隊23人大名單中並無一人在國內聯賽效力:主力前鋒蘇亞雷斯和卡瓦尼分別效力於英超(利物浦)和法甲(巴黎聖日耳曼),中場則有來自意甲那不勒斯、拉齊奧、博洛尼亞的加爾加諾、岡薩雷斯和佩雷斯,防線上的球員則聚集了馬德里競技、尤文圖斯、本菲卡和波爾圖的多名主力隊員——南美血統搭配上歐洲各大流派的多樣化風格,讓近年來堅持“借雞生蛋”的烏拉圭隊毫不懼怕任何足球層面的對決。
  “烏拉圭出品”單向輸出
  “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為烏拉圭國內的聯賽並不好,民族隊和佩納羅爾隊長期霸占積分榜前兩名,比賽環境也很糟糕,因此,很多有潛力的好球員十幾歲就去歐洲了。”國際廣播電臺一位葡語專家在談到烏拉圭隊的陣容時告訴記者,“如果不能去歐洲踢球,烏拉圭青年球員就會選擇到巴西聯賽去試訓,留在國內的很少。在南美這邊,巴西聯賽是最好的聯賽,比賽很多,球員的收入也很好,更重要的是,很多球探長期待在巴西,他們才是決定球員前途的人。”
  烏拉圭聯賽賽制與阿根廷聯賽類似,分為跨年度的春季聯賽和秋季聯賽,但與阿根廷聯賽的複雜積分方式不同,烏拉圭甲級聯賽在判定降級時只計算球隊兩個賽季的積分,因此,新陳代謝周期較長——多位南美足球專家認為,烏拉圭足球聯賽腐敗叢生且絕無改良可能,最近幾個賽季,球員多次因幾萬美元的欠薪問題罷賽,聯賽一片蕭條景象。此外,今年年初,民族隊和佩納羅爾隊約戰一場友誼賽,但就在這場友誼賽上,雙方球員大打出手,裁判根本無法控制場上局勢,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足球流氓衝下看臺加入混戰行列,人數不占優勢的警察只能向當地警方求援,當防暴警察控制住局面後,已有20餘人重傷倒地。事後,烏拉圭體育部部長將此稱之為“烏拉圭足球史上最為恥辱的事件”,10名參與鬧事的球員被警方逮捕,3個月後出獄的球員已經無法再回歸職業足壇,烏拉圭國內混亂的足球秩序可見一斑。
  如此糟糕的聯賽環境完全不能滿足那些天賦異秉的青少年球員,這種“單向輸出式”的球員成長模式,已經讓烏拉圭足球在歐洲主流聯賽中,徹底淪為生產鏈條上的加工站,優秀成品自然要供應到歐洲市場。
  “借雞生蛋”動搖歐洲聯賽根基
  以在戰勝英格蘭隊這場比賽最後兩分鐘替換蘇亞雷斯出場的科茨為例,23歲的他出身烏拉圭民族隊青訓學院(與蘇亞雷斯相同),兩年前看過科茨在美洲杯上的優異表現後,已經從蘇亞雷斯身上嘗到甜頭的英超傳統豪門利物浦,迅速和民族隊達成協議,一是簽下科茨,二是保證自己對民族青訓學院有優先選擇權——儘管一年後促成此協議的利物浦市場總監達米安·科莫利下課,罪名之一就是“缺乏眼光”,但利物浦人同時承認,達米安推行的“烏拉圭尋寶”理念,的確是上上之選。
  可讓人感到困惑的是,以烏拉圭足球為代表的“借雞生蛋”式的勝利,是否會打破20年來歐洲聯賽逐步建立起的平衡體系?鑒於歐洲足球體系下的俱樂部歸個人財團所有而並不代表國家利益,“借雞生蛋”的行為暫時不會遭受抵制,各國足協近年來也在不斷制訂抗壓政策(諸如俱樂部註冊青少年球員數量、規定青少年球員上場時間、嚴控俱樂部貸款額度保持聯賽財政均衡),但生產能力更新所導致的社會結構變革時代背景下的足球產業,卻正在走上一條與傳統操作方式有所不同的道路,而道路的前景也只能由時間給出答案——當諸多球隊均以旅歐球員作為主力框架組建世界杯陣容、並以此作為衡量球隊實力的標準時,本屆世界杯小組賽階段與“出線”緣淺的兩大歐洲豪強西班牙隊和英格蘭隊,卻擁有著世界上商業程度最高、傳播手段最先進、擁有球迷人數最多的西甲和英超兩大聯賽,而這一現象在足球界人士之間引發的討論,或許有助於出台“博斯曼法案”一樣的新政,為國際足壇新秩序的誕生帶來保障。
  本報聖保羅6月20日電  (原標題:烏拉圭“借雞生蛋”式勝利引發歐洲聯賽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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